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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性間的愛與不愛,殺場上的戰與不戰。


愛的倖存者(The Absolutist)

作者:約翰.波恩(John Boyne)
譯者:趙丕慧
出版社:皇冠
出版日期:2012年11月05日



崔斯坦心中藏著秘密,如果他有勇氣,他打算對瑪麗安傾吐一切。
包括那幾個溫柔的夜晚、那些歷歷在目的話,以及那件事背後無人知曉的真相……





       曾以《穿條紋衫的男孩》裡兩位不同國籍男孩間的真摯友誼凸顯二戰中納粹的凶殘與暴行撼動人心的作者約翰.波恩,這次同樣以「戰爭帶來的殘酷」作為題材,用更加哀傷的筆調,陰鬱的氛圍,描寫當時身為同志的禁忌情愫與糾結衝突。《愛的倖存者》除了著墨於「男人」與「男人」間帶著傷痛的愛情故事;更在這滿目瘡痍與支離破碎的戰爭下,探討這些男人如何在戰場中保有身為「人」原有的良善道德,如何在雙重標準的體制下行使公平正義,以何種方式捍衛自己堅信不疑的理念。



我問道,臉上盡量不著痕跡。「我心裡有什麼感覺呢?」
「感覺嘛倒是有兩種。」他答道。「一種是內疚。」
我保持不動,卻盯著他。「另一種呢?」
「還用問嗎?」他答道。「你恨自己。」

       故事從一戰的爆發期間一九一六年到戰後的一九一九年為時間背景,以曾參與作戰的士兵崔斯坦‧沙德勒為第一人稱主述,在現在事件與過去回憶相互交錯。以主角的飽受折磨的人生分為四個階段,戰前、戰時、戰後,與晚年。從百般猶豫後崔斯坦仍將曾與自己共同受訓與出生入死的同袍威爾的信件歸還給其姐瑪麗安展開回溯縈繞於心的痛楚真相。隨著戰後年輕崔斯坦的敘述中不時流露出後悔的口吻,對不時浮出腦海中的過往回憶的排斥,讓人懸心不已的想知道從戰場歸來,以殘破心靈支撐著傷痕累累身軀的崔斯坦究竟坦背負著何種重擔。一股懸盪不解的氣氛,編織出一段刻意隱瞞的不堪秘密,與不忍訴說的悔恨罪惡。讓人不禁在溫柔筆觸道出的驚人過往與事實感到最深沈的哀痛與苦澀,其份量足以壓住心頭而難以忘懷,關於戰場人殺人的悲劇,與那段無法找到歸屬的情感。



「想過。」我靜靜說道,還一面點頭。「對,我覺得它……它就在我的腦子裡。當然我一直想甩掉它。」我一時語塞,而他瞪著我,等著我往下說。「可惜沒有用。」我不情願地承認。「在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以前,已經就存在了。」

       自己雖對同性之愛沒有深入了解,但我相信絕大多數的時候這一直不是選擇與否的問題。有著一頭飄逸金髮的崔斯坦從小長得精緻俊美,有雙像小狗般楚楚可憐的眼睛。出生在經營肉鋪生意的家庭裡面,有著如此陽剛形象的屠夫父親,這樣的鮮明反差有種諷刺意味不在話下。崔斯坦的生命中的第一段愛戀是從小認識到大的鄰居男孩彼得,卻因為喜歡上崔斯坦卻得不到相對回報的漂亮女孩介入導致註定以傷害收場。在誤會與嫉妒的催使下,崔斯坦吻了彼得卻換來了摯友的反感噁心。崔斯坦的性傾向曝光後被學校退學,更被父親痛揍一頓後斷絕關係逐出家門。孑然一身的崔斯坦謊報年齡投入戰場,卻沒想到於此開啟了第二段的愛戀,來自牧師家庭的威爾同樣有著出眾迷人的外表與好親近的性格,在面對生在戰爭之中的痛苦與死亡的威脅之下,兩人從朋友到進一步靠近彼此以求慰藉。從主角的角度看與威爾的相處,讓人確切地感受到威爾時而冷淡時而熱情的舉動對崔斯坦帶來痛苦與困惑。爾後,威爾放棄參戰的轉變與原因,更讓崔斯坦處在愛情的泥沼中不斷地掙扎。



「你沒有原則嗎,崔斯坦?」他問我。「我是指願意賠上一條命的原則。」

       回首歷史,每場戰爭留下的絕望與創傷讓人難以入眼,有的太過血腥,有的太過醜陋,有的太過盲目。上層的人指揮喊口號,讓下層的人們彼此相互殘殺。在戰亂之中集體價值觀延伸出一種只有上戰場殺敵軍才是身為一個國民該有的愛國情懷。反之,不願上戰場的成了懦夫,被譏笑諷刺為羽毛人(feather man)。其中以人道為主不殺人但仍會幫忙戰爭相關的反戰者被歸為良知反戰派(conscientious objector),堅決不碰戰爭相關的反戰者被歸為絕對反戰派(the absolutist)。與崔斯坦同批的同袍沃夫以前者身份一起受訓,講反戰理由頭頭是道的沃夫成了威爾崇拜的對象,卻成了愛上威爾的崔斯坦的眼中刺。沃夫的存在與消逝,成了威爾轉變為絕對反戰派的主因,讓他不齒上級的採取的卑鄙手段導致最後的慘劇。威爾決意以生命捍衛理念,奉守原則對抗不公不義,這看似為英雄舉動卻在當時被扣上羽毛人的污名,讓親人蒙羞,死於臭名。戰爭帶來的人殺人的悲劇還不夠,操弄眾人的價值觀讓當時以看似正義的手段消滅了真正奉行良知的人們。大時代下一幕幕悲悽充滿無盡的折磨與苦痛,那些昔日稱之為榮耀的戰績是建築在無數青年的屍體,與一家家盼不到孩子歸來爸媽顆顆碎裂的心上。



       《愛的倖存者》深刻的描繪了過往一戰時期身為同志與身為反戰者的難堪處境,保守年代群眾視不同於己的人們為醜惡怪物,對異端投諸不屑鄙視。每個年代都有每個年代不同的盲從,作者約翰.波恩在劇情安排寫下不少對比深化戰爭下趨近無知的盲點,一如渴望戰場像個男人殺下一個個敵軍的飯店男孩大衛,對比上親身參戰回來卻身心飽受煎熬的崔斯坦;滿懷無限傷慟希望威爾能活著回來的班克羅夫特一家,對比上因自己兒子是同志身分而不願得知孩子上戰場是死是活的崔斯坦爸爸,閱讀下來當年的民風與戰事讓人們的各種模樣著實顯得有點荒謬與可悲。隨著戰爭開啟後,經過幾年廝殺後最終當然可以得以落寞;但看是結束的戰爭卻可能仍存於參戰者的心中,像夢魘,像地獄不斷地摧殘著從戰場返回的人身上。威爾之死,成了崔斯坦一輩子無法贖盡的罪;威爾臨死前對崔斯坦說的那些殘忍回應究竟是真心或賭氣,都成了無解,從崔斯坦的第一人稱所看到的威爾其實只是表象,關於威爾的內心可以有著太多的猜測。但唯一確定的是崔斯坦愛上威爾,也參與了威爾的死亡,崔斯坦於戰後在情感上仍被當時年代的不自由與自身的罪惡感緊緊束縛住,至始至終都沒有獲得解放。威爾曾對崔斯坦說過:「我因為怯懦要槍斃,而你卻要活著當懦夫。」崔斯坦在戰場上被無數的死亡麻痺而不在乎真正的是非對錯,在往後的人生中也沒替自己同志身分挺身而出對戰到底而選擇獨自一人,一切宛如崔斯坦那句讓人痛徹心扉,充滿悔意的話語:「……我的懲罰罪有應得,一如這到子彈傷口,是自做自受,而世人終將知道我才是那個最不堪的羽毛人。」






延伸連結:

《博客來網路書店》:愛的倖存者
十分感謝皇冠提供試讀機會










無分國籍,無分言語。
誰來替那些沒能體驗人生便消逝於戰場上的青年們,獻上豔紅花朵弔唁他們所流過的鮮血。

就算如此,對逝者的意義又能有多大。


戰爭,爭的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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