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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外有惡人為惡,只需將他們與其他人類隔絕並摧毀他們。
但區分善惡的線劃過每個人的心臟。而有誰願意摧毀自己心臟的一部分呢?
─ 亞歷山大‧索忍尼辛(Alexander Solzhenitsyn)
關於人性的惡與善的界線在法律規範下可以清楚明白的區分,但共同存在於人心的善惡在不斷的抗衡轉變中評斷道德標準的那把尺的作用又能發揮多少?!從威廉.高汀的《蒼蠅王》、安東尼.伯吉斯的《發條橘子》,或是恰克‧帕拉尼克的《鬥陣俱樂部》將人性之惡的異常與野蠻以不同角度與題材一一呈現,從文中看到人心的黑暗層面讓人在難以承受的壓迫中卻又享受到狂暴與殺戮帶來的刺激與震撼。我們所拋棄不了的小奸小惡的醜陋在作者筆下如同在放大鏡底下更顯得清晰駭人,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醜陋越顯不堪。
「晚空下,繁忙的人潮,採著踉蹌步伐,從酒吧裡從餐廳裡從咖啡館裡,從飲酒做樂中從把酒言歡中,一下子湧到了大街上。人人都醺然醉話,開開心心,自我吹捧,裝腔作勢。瞧瞧他們,我心想,瞧瞧他們全部──這種人要多少有多少,全都滿懷希望與夢想,全都遭到欺騙。尋求著更好的生活:滿足,愛,成功。找人幹,找人怪。或者一丁點額外的好處,片刻的喘息,短暫地遠離他們骯髒野蠻孤獨殘酷的命運。」
強尼.格林的處女作《七日後》中的主角彼得‧克朗在他的生命中最後七天裡搭配報紙不同的頭條測試自己所剩的人性。如今的彼得‧克朗在失敗的人生中少了人生目標與工作、斷了與他人之間關愛與互助的連結,成天與自己另一個扭曲人格相互譏諷。但在這之前他也曾經有著像常人般的生活,有家庭、妻子,女兒;但年幼可愛的女兒在被人慘無人道的殺害後成了讓他人生脫軌與人格分裂的主因。彼得‧克朗這位曾經也是位懂著愛與感受被愛的男人,現在卻轉變成在精神錯亂的瘋狂氛圍中展開審視人性與批判社會的殺戮者。在這短短七天裡彼得‧克朗以露骨至極的虐殺殘害、病態性愛與荒謬幻想來證實自己存在於世界的證明;即使在他聲稱七天後的死亡也無法抹滅掉他所犯下的離經叛道。彼得‧克朗對人性的譏諷與嘲弄在書中隨處可見,黑暗的人格分裂取代了健全的自我存在,彼此間相互抨擊,相互怒罵,甚至成為犯下罪行的誘因。
呼應書中開頭亞歷山大‧索忍尼辛的引言一樣,善與惡的存在無法分明剔除分別開來。彼得‧克朗在這七天中行使了大量的暴力與邪惡,在對讀者看似無法成為殺人動機的理由下殺害了無辜的旁人。或許被害者的行為不乏對彼得‧克朗有著輕視不屑與冷漠厭惡進而慘遭毒手,但人與人的疏離與虛偽是不足為奇的社會通病,甚至是以既定的社會常態。本書沒有鮮明的道德批判與是非對錯,但試著從眾多被害者的小惡看到彼得‧克朗的大惡,他們都表現了對他人的反感憎恨的情緒,只不過彼得‧克朗又從其中延伸出感受殺害中的極端快感與扭曲滿足,就如同無知小孩拿放大鏡火燒螞蟻,與其說孩子們是天真不懂世事,倒不如是說人性確實存在著對於從傷害與玩弄生命的渴望,只不過是隨著良知道德的規範去教育矯正內在的殘忍與冷酷。
彼得‧克朗不時有著對自己自言自語呢喃般的嚇人發言,對過往的回憶點滴與痛苦歷經逐一分享,在閱讀他苦悶沮喪與負面消沈的人生哲學卻又能深刻地感受到讓人發噱的黑色幽默。我們對他的了解只僅於像心理分析師聆聽病患所述說的種種,仍無法如同他本人那般的了解他的感受與情緒,也或者連彼得‧克朗本人都無法徹底看清內心的需求與期望。人性既存在的良善,一體兩面中一定有著割捨不掉的邪惡,彼得‧克朗的故事只不過是屈服於惡的另一樁悲劇。結尾的布局或許稍嫌無法將故事充滿張力與絕望的情節一氣呵成,但人性的懦弱不安、恐懼悲傷,或是感官與心理所承受的種種痛苦都在主角彼得‧克朗這七天中到位地呈現了。就作者強尼.格林的敘述手法與故事舖成,這是一本大多數讀者可能會覺得這只不過是一個精神失常殺人犯煩悶無趣沒有意義的無病呻吟,但是我還是在彼得‧克朗對人性與社會滿是精闢獨特的見解感到共鳴,甚至還不時覺得他扭曲的黑色自嘲幽默相當逗趣還哈哈笑出聲音來。畢竟,有哪個神經正常的傢伙會在意松鼠埋藏在院子裡的司康餅,甚至頑固到挖出來逼覺得老是在偷看自己的鄰居吃掉呢。
「克朗萬歲」


七日後(The Seven Days of Peter Crumb)
作者:強尼.格林(Jonny Glynn)
譯者:賴肇欣
出版社: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09年08月30日

話說,老是喜歡這種題材小說的是不是也有哪裡扭曲了呢。
噢,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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